
走在聂耳大道上你很难忽略那种奇特的秩序感。脚下是平整的人行砖旁边是赭红色的骑行慢行道再过去是层次分明的绿化带然后才是宽阔的马路。抬头看电线很少天空显得很干净楼宇不高窗台上常有绿萝垂下。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了一把巨大的尺子把这座城市的所有元素都仔细量过、对齐过。很多人从云南回来会忍不住感叹玉溪的郊区建得简直像教科书一样规整甚至有人直接封它为“全国郊区城建的天花板”。这顶帽子扣得有点大当你真的去细看会发现这背后远不止是“整齐”那么简单。
玉溪的城市建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小打小闹。他们脑子里有一张很明确的蓝图叫做“双百城市”,建成区面积100平方公里常住人口100万。这个目标决定了它的格局不可能小。为了实现这个格局他们搞了一套叫做“一核两心、八组团”的空间布局。简单说就是不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是让城市多个中心一起发展组团和组团之间用生态绿地和快速路连着既独立又连通。这套规划最聪明的地方在于“东融西拓、南联北上、中优化”的拓展策略特别是“中心城区朝西挺进发展”。你打开地图看看就知道玉溪老城被山水地形限制得挺厉害向西发展等于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更平坦的腹地这为后来那些笔直宽阔的道路和整齐的街区提供了物理上的可能。
说到道路这是玉溪城建给人最直观的冲击。这种冲击不是一夜之间完成的。大概在2018年前后玉溪干了一件挺需要魄力的事就是下大力气打通城市的“断头路”和“肠梗阻”。比如红塔大道延长线、西河路延长线这些项目都不是简单的修修补补而是真正把城市主干道的“主动脉”给彻底疏通。主动脉通了血液才能流到全身。玉溪做得更绝的一步是连“毛细血管”都不放过。他们结合老旧小区改造推行了一个在当时看来有点激进的措施:小区围墙能拆的尽量拆。这一拆就拆出了几十条像碓窝巷这样的社区内部道路把它们从封闭的私家地盘变成了公共路网的一部分。你想一想以前你要绕一个大圈才能到隔壁街区现在穿过两个小区内部新打通的道路五分钟就到了。这种路网密度和通达性的提升是坐在车里感受不到的恰恰是步行和骑行时那种“一路畅通”舒适感的根源。
道路是骨架那么填满骨架的血肉就是那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公共空间和居住环境。玉溪在这一点上有点“斤斤计较”。他们提出一个目标要让大家“分钟见绿10分钟达水15分钟游园休闲”。这可不是口号你随便在红塔区走走尤其是那些新建的街区那种被称为“口袋公园”的小绿地出现的频率高得惊人。可能就是一个街角一小片空地一定有树、有椅子、有简单的健身器材地面铺装是用心的。这种公园不追求气势追求的是“就在手边”的便利。还有公厕密度高而且干净这几乎成了外来游客的一个共同印象。更不用说覆盖极广的骑行绿道和带有夜间照明的步道系统它们把独立的公园、商圈和居住区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慢行网络。这种设计思路本质上就是把城市的公共空间当做家里的客厅一样来打理讲究的是好用、舒适、随时能待客。
如果你以为这只是新城建设的“面子工程”那就错了。玉溪把更多的钱和力气花在了“里子”上也就是老旧小区的改造。从2019年大规模启动到2023年他们已经改造了超过650个老旧小区。这个改造可不是刷刷墙那么简单它包括了下水管网更换、电线缆入地、增加停车位、加装电梯、安装安防系统等等。有个数据很能说明问题:通过这些年持续的城市更新玉溪的城镇人均住房面积达到了50平方米以上。这意味着改造不仅改善了外观更实实在在地增加了居住面积和功能质量。住在这些老小区里的很多是老人他们对于“出门不踩坑、晚上走路亮堂、有个地方坐坐”的需求被放在了很优先的位置。那些你走在老城区也能看到的平整人行道、路边休憩的椅子很多都是这么来的。
玉溪的城建逻辑里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叫做“共建共享”。这听起来有点虚落实下来很具体。比如玉溪市第一自来水厂的老厂区没有简单地拆掉卖地而是由本地的国有企业投资改造成了“工业记忆文创园”成了年轻人爱去的打卡地。又比如南箐坝水库周边区域的整治提升引入了民营企业参与投资建设变成了一个大型的生态公园。甚至在一些社区公园的建设中会明确划分出“共建区”鼓励附近的企事业单位、居民以认捐认养树木、参与设计等方式加入进来。这种模式带来的最大好处是建成的设施往往更“接地气”因为从设计之初就或多或少考虑了实际使用者的想法减少了那种“上面花钱建、下面懒得用”的尴尬。
当然这么大的建设盘子钱从哪里来效率怎么保证?玉溪在管理上也用了一些新办法。他们很早就建成了数字城管系统简单说就是成千上万个摄像头和网格员把城市细分成无数个小格子哪里井盖丢了、哪里路灯坏了、哪里乱摆摊了问题能很快被发现、拍照、上传然后系统自动派单给对应的责任部门处理完了还要拍照反馈。这套流程把很多“扯皮”的事情变得有据可查处理速度自然就上去了。另外在工程建设项目审批上他们搞了“多审合一”、“多验合一”的改革把原来需要跑十几个部门、交几十份材料、耗时几个月的事情压缩到几十个工作日以内。这对于吸引社会资本来参与城市建设是个很实际的利好。
生态是玉溪城建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底牌也是它“天花板”质感的重要来源。整个城市建设是围绕着“海绵城市”的理念推进的。你看到的那种层次分明的绿化带下面可能就藏着复杂的渗水、蓄水系统。雨水不是直接哗哗流进下水道而是先被泥土、植物、砂石层吸收、净化、缓释。这不仅能缓解内涝还能补充地下水。更宏观的层面玉溪人守着抚仙湖、星云湖、杞麓湖三片珍贵的水域他们在城市建设中的环保标准是近乎苛刻的。城镇污水处理率稳定在90%以上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几乎达到100%这些数字保障了城市发展的扩张不会以污染那片湛蓝的湖水为代价。你在抚仙湖边的栈道上看到湖水清澈见底背后是全市污水管网不断升级、环湖截污工程持续投入的结果。
那么这么大量的建设钱从哪里来?完全靠财政投入是不现实的。玉溪探索了一套“多条腿走路”的办法。除了财政资金很大一部分来自政策性银行的贷款比如国开行、农发行这些机构他们对老旧小区改造、城市更新这类有社会效益的项目支持力度很大。另外通过盘活存量资产比如把一些闲置的厂房、办公楼改造后出租或运营也能产生持续的现金流。当然也积极引入社会资本前面提到的南箐坝公园项目就是例子。这种多元化的投融资模式让城市在不太宽裕的情况下也能稳步推进那些需要大量资金的项目。
所有的规划、建设、管理最终都要落到“人”的身上。玉溪的城建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它是在为人服务尤其是为普通人、为本地居民的日常生活服务。那种“人车分流”清晰的道路断面设计减少了行人与车的冲突;公交站台上带实时信息显示的电子屏减少了等车的不确定性;大量不设门槛、24小时开放的口袋公园和绿道提供了真正自由的休闲空间;甚至是在老旧小区改造中充分听取居民意见一院一策有的加装电梯有的改造花园。这些细节堆积起来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城市气质:不追求震撼的视觉奇观追求处处妥帖的舒适感。这种气质或许就是“郊区城建天花板”这句话背后人们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它不是指高楼大厦的雄伟而是指一种高度成熟、高度人性化的城市功能安排让生活在其间的人感到方便、从容和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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